【澄羡】惊蛰(二)
假如,魏无羡掉落悬崖并没有魂飞魄散,只是躲了起来,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无根之水,无名之火,无缘之人。
栈道险阻,江海难渡,青山不负。
盈盈之心,皎皎之意,惨惨戚戚。
绝尘不枉,蜚短流长,青冢埋芳。
阿羡在夷陵废墟找到了温情留在药庐里的百宝锦盒,里面有两张人面皮,"幸好,在这里。"
回头突的看到一枚刺眼之物,怎么在这里?
他的步子沉重,短短几步之遥,却走的漫长。
合着,另一个人,他踏着风霜而来,三毒御的不如往日迅驰,一如其主内心弥散开来的怆然和忐忑。这次会不会有收获?
两人明明挺拔矫健身手不凡,如今由着笼罩在周身巨大的阴影,被压的喘不过气,脊梁似承受着千斤重担,佝偻着,如同垂暮的老朽,满目枯槁…他们在不同的位置相同的时间,分别拾起了那望眼欲穿、所思所念。
一枚清心铃。
一管陈情笛。
一个蜷缩在废墟的角落,悲泣,一个跪在冰冷的泥沼,哀哭。
也许就是这般有缘而无分,也许这次的错过,便是一生。
魏婴艰难的爬起来,走出洞窟的一刻,风雪仍在继续,丝毫无减弱的迹象,他漫无目的前行,手心里捏着银铃死紧,血水顺着指缝滴落雪中,即刻被掩盖,深藏。
找到了鬼笛,好像更加没了盼头。灵器本不会离开主人太久,也许他死了,也许与死无异。倔强的青年颓然倒地,也许,这片泥沼就是对方的埋骨之地,他倒卧在此处,势必,离他更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三尺也要弄个明白!”就算是烂到只剩一具枯骨,我江澄也要把他带回去,埋在我江氏的泥土里,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些疲累,有些颓丧,他轻阖眼睑仿佛入眠…风雪没过青年的身躯…渐渐将他掩埋。
同一个方向,不一定交汇,若是交汇,也许是为了更远的分离…
只那么一瞬,魏婴的脏腑如被铁钩钝穿,他手握的银铃在幽暗的潮湿里发出了悲鸣,如同他一眼便看穿了那人的身形,就算他已被苍雪覆盖。
他不顾一切的奔过去,却在最后的一步之遥驻足不前,他害怕他将要面对的一切…真可悲…不,一点也不,能够相见,即便是再死一次又何妨?他将血肉膜煳的手心在脸上糊了糊,扯下那根已经破烂不堪猩红发带,让他随风散去,蓬乱的发覆于脸庞。他只是有一瞬间再次嘲笑自己,若是他,会认不出自己吗?
江澄浑身滚烫,秀丽的眉眼因痛楚扭曲在一起,却更显俊美,只是他的主人一点也不在意,任由风霜侵蚀,伤痛缠身。也许他只能靠这种折磨自身的方式来折磨对方,虽然对方生死亦不明,归路已殊途。
“江宗主!?江宗主…”刻意压低声线,尽力不让对方发现,虽然,这种伪装非常可笑和幼稚。
为什么,他笃信自己骗不过他,却仍报了一丝丝的希望,能逃过这场毫无悬念的宿命。
他似乎依旧迷失在幽冥与现世的边缘,只要睁开眼,他就能发现,他心心念念的一切即在可触的一边。他拒绝清醒的理由很简单…不想再失去一次。哪怕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魏婴没有发现陈情,就如同江澄刻意回避了魏婴怀里的清心铃,即便你只要放开怀抱,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初心不改?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
喂了灵丹和安眠净心的汤药,这一夜勉强应该可以熬过去,江澄手臂上的上已经流脓,反反复复不曾好的彻底,这次的高烧想必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魏婴做了些准备,然后给他擦身,上药。他发现,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的认真的思考过…直到现在,才纠结着,刻意的执着着…是难以启齿吗?是啊,要是被江澄知道,自己存了一些非分之想,他或许会给他痛快的一刀,若是避无可避,就告诉他吧,剖白出自己的心,让他徒手捏碎。
而今,他想陪他,只想陪他,帮他忘记自己。只要他再也不在乎自己,他就可以去死了。而他似乎忘记了,走进一个人的心不容易,走出去更难…他若是接纳了自己,而后的每一次离去皆为背叛。他以为江澄是什么?
所以,他绝望的低下了头。
好吧…这一次,不要再任性了。
江澄醒过来的时候,手上的伤已经有所好转,他昏迷了三天,桌上放了一瓦锅的小米粥,还有几个番薯。那个人背对着他,双手有些发颤,江澄没有说话,即便是背影,他也认的出来。只是这次,他没有说话…
总要有人打破沉默,胶着的空气使烦躁的人更容易暴怒,使忐忑之人更加近于崩溃。“是…你”江澄故意把语调拖长,满意的看着那人的呼吸变得混乱。
“是你医治了我?多谢…”江澄的目光过于犀利,对方绝对不敢回头,于是,他的指甲抠进了肉里,血沿着皮肉外翻缝隙渗透出来…很疼,但很有效。他松了一口气,拒绝释放过多的戾气。
“少侠您晕了过去,我…顺路就带您来到这里。”
“这是你的屋子?”
“是,是的…”还是没有回头。
江澄撑起身体,晃悠悠的离他越来越近,直至石桌碎裂之声响起。烈火烹油,煎熬难忍。魏婴回过头,注视着对方的眼。
另一张脸,另一种性子,掩过昔日风华,只留一捧热血在心口。这是另一种悲怆。
你要演,我便陪你演…江澄的脸孔虽显青白,但内心升腾的无名之火,不由在眼中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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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羡】惊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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