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kimi

世间多纷扰 沧海一声笑

幻海一红尘客


愿以文会友,莫画地为牢
人间无殊途,只求文来渡

春散秋瑟为朝曦 冬尽夏弥赴晚栖
紫荆繁复叠花露 蓝莲梦醒尽泽芜

我不是大大和太太,也不是谁的粉何人黑
看的起我的可以唤我kimi兄~
不喜欢那些偏激的人间不拆,
只愿天地一家亲,兄弟姐妹合家欢
可惜…你们做不到。

【曦澄】如梦令—盂兰朝归(一篇完)


凌霄处泪撒绝尘路,浣花涧万眼归一慕

 

绝沧海佳人情如故,忘前尘君心皎如初

 

别亦难大梦方初醒,化蘅澄宵小难自撑

 

魂归处无妄归故里,良缘时同沐恩泽地…

 

 

 

 

蓝涣将自己打扮成了江澄的样子,偶尔会痴痴傻傻的对着镜子笑,不知从何时起,他把自己当作了江澄。

 

 

 

整个江湖为此扼腕叹息,很多人当作没看见或者配合他演到底。蓝涣在莲花坞住下以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但仍然将江氏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我不知他是否有清醒的时候,我常常躲在门口,我不知该怎么叫他?蓝宗主?亦或是舅舅…

 

 

 

我也许不该打扰他做梦…因为舅舅回不来了…

 

 

 

有人说舅舅是心甘情愿受那一击的,为了让魏无羡欠他的情,记着他的好…或者完成金光瑶的托付,亦或是还了自己也不知从何时在蓝曦臣那欠下的笔笔情债…可舅舅才不屑于这些。既然情意犹在又何必执着于回报与偿还?

 

 

 

三个月前…

 

 

三尊已不复存在,可棺内的两人一直不甚太平,偶尔一阵冲天的邪斗蓝曦臣一人便可抵挡。可那一天江澄看金凌神色不郁便问他:“怎么了?吞了老鼠屎了?”

 

 

“舅舅,无事…”金凌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江澄的身边…

 

 

“算算已经三年了…想你小叔叔了?”江澄有些无可奈何,金凌心很软,随了阿姐。

 

 

“您不怪我?”金凌瞪大双眼有些不置可否。

 

 

 

“你这么没出息我也没办法…走吧,一起去。”江澄将两坛酒塞给金凌,“慕锦城,不比天子笑差,你小叔叔爱喝。”

 

 

 

“您不气他当初做了那么多事?还设计了师叔?…还害死了…爹娘…”金凌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

 

 

 

“恨有用吗?一直恨着,他们也活不过来了…他倒是死的无牵无挂也无所谓身后骂名,你大舅舅要是心思缜密也不会被他设计去。”江澄笑了笑…“现在也不错,他走的洒脱,世人也差不多忘了他做的恶,他做的好不也一直留着吗?”

 

 

 

江澄看着金凌,手掌轻轻的抚着金凌的脸颊,“所以,至少对于你,他是好的…”

 

 

江澄将一封信展开递给金凌,那天蓝曦臣送过来的,说是金光瑶的遗物里有一封信是给江宗主的…里面写的都是江澄始料未及的…果然适合当恶人,你金光瑶当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谁会知道…他对聂明玦的恨由来已久,谁会知道他一早就想毁了三尊同盟,又有谁知道,他想替金凌扫除一切障碍,让他成为武林至尊…

 

 

 

“很多人都看不起我,我为此付出了很多,可我没有时间长嘘短叹,因为这个世界本就不是我想要的…金凌是个好孩子,我不想你牵扯进来,因为最后陪着金凌,支撑他的,只有你。可我有种预感,你不可能袖手旁观…所以,我得告诉你,你恨我也好,骂我也罢,金凌我还是要利用一次,为达目的,我不能手软。不过等一切尘埃落定,你们也可心安…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别拒绝别人对你的好。我这个人太脏了,不配拥有心中所求。可你不一样,虽然我伤害过你,可我羡慕你,一直很羡慕。也许明年的今日我已经不在了,亦或许我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安居了下来。有机会再见面,就别喝天子笑或九曲宴了,喝慕锦城吧。蓝曦臣是个好人,他帮你不是因为我………”

 

 

 

江澄带着金凌来到聂瑶的封馆之地,没想到恨及对方的两人即便死了也要纠缠至此…江澄将慕锦城放于墓台之上,“阿瑶,你侄子来看你了,你还没轮回转世吧?有什么事还放不下吗?…”

 

 

 

“晚吟?”蓝曦臣在江澄说完后不禁唤出声…

 

 

 

“蓝宗主?”江澄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排斥,自从他确定金光瑶对蓝曦臣的思慕之情而蓝曦臣视而不见之后,他越发不想和他有半点交集…表面风光霁月,实则冷心冷肺。

 

 

 

“这两天二圣墓邪气更比以往要强,江宗主快带着金凌回去!”

 

 

 

“你这不是邀请我加入一起抵制的意思吗?”江澄有些轻蔑的看着蓝曦臣,“我早就分不清你们三尊里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了…亦或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你们家的要你一起去而已,你也自裁了岂不更好,说不定便彻底平息了。”

 

 

 

 

蓝曦臣看着江澄讥讽的说出字字诛心的话语没有半点恼火和反抗…他想,等到了你云梦壮大再无人可威胁之,待金凌长成参天大树威震武林,若到那时,还得不到你的心…我便再舍了命也不迟…

 

 

 

看着蓝曦臣苍白的脸色,江澄似有些不忍,但仍然口不择言:“装什么装,我不是来见你的,告辞!金凌我们走…”

 

 

跟着江澄的金凌回头看了蓝曦臣好几次,终是忍不住对江澄说:“舅舅,蓝宗主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也不要一棒子都打杀吧?”

 

 

 

只见江澄停下来。回头看着金凌:“多年来你还没学乖吗?就算你不杀伯仁,伯仁为你而死,你的手也是沾满了血,若是不想遍体凌伤,就离是非越远越好。”

 

 

 

“知道了…我只要舅舅,我只对舅舅好…”金凌一把抱住江澄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邪气越积越浓,只有蓝曦臣一人抵抗似乎已经无济于事,蓝曦臣咬着牙将朔月对着邪灵的中心位置将自己的血和灭灵咒混在一起,早在半月前他已安排了叔父和忘羡出门游历,一周前他开始尽全力将云深护在结界之中,若是没有意外,在自己死后,结界才会破除…

 

 

 

“不就是赎罪吗?阿瑶,大哥,若是一定要曦臣过来,曦臣便过来吧!”蓝曦臣低垂着眼眸,眼中似有些不甘,“阿澄,若有来世,我们可否成为朋友…?”

 

 

 

可蓝曦臣自知,若自己舍身投入二圣邪灵漩涡,自己的一身灵力将会永远成为封印,再无转世轮回的可能…好想看一眼江澄,陪他喝一壶天子笑,请他吃新摘的枇杷…可惜了,没有可能了是不是?

 

 

 

 

“阿瑶?!你的恩情我还不了了…早知如此,那时为何要推开我?”

 

 

 

他的神魂突然被一记强力的冲击给重重的震出了数米远,他吐出一口血,邪灵在他的腹部已撕扯出了一条长达一尺的口子,血不住往外涌,他逐渐迷糊…记忆如同洪流一样泻出…

 

 

 

他的记忆突然被开启,看清了那一段金光瑶让他忘记了的过往。那一天他如同往常一样来到不净世,手里提着大哥最喜欢的几份姑苏特产,刚靠近大哥书房便听见了一阵不可思议的声音…

 

 

 

“你不是和我来探讨瞭望台事项的吗?怎么?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你为何如此恨我?就因为我出生下贱?”

 

 

“你说呢?你不只身子不干净,心也是,还妄想着沾污二弟和你一起吗?”

 

 

“你混蛋!”金光瑶犹如被激怒的猎豹,可这只猎豹却已经被猎人扼住了咽喉。

 

 

 

“我混蛋?是谁当初为了收买我要挟我,不惜以身体换取我的支持的?现在我玩的上瘾了,你就想全身而退吗?”

 

 

 

“你闭嘴!”

 

 

 

“怎么?恼羞成怒了?信不信我将你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们?”

 

 

 

“你抓不到我的把柄!”金光瑶气的全身发抖。

 

 

“呵呵,你很自信,可惜,你有弱点…还不是个小弱点…”聂明玦嘴巴和身下耸动一刻也没停,金光瑶忍受着双重的威胁和欲死的羞辱。

 

 

 

“下作货!让你看看你的报应!”聂明玦一记掌气吸开了房门,蓝曦臣呆呆的站在门口,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不!!聂明玦!我要杀了你!”金光瑶咬着嘴唇,鲜血从他嘴角留下,一直滴到书案上…

 

 

 

 

“二弟…”聂明玦眼角赤红如血…愤愤的说着:“他像不像荡妇啊?”

 

 

 

“不!!!!”金光瑶似乎眼里出现了幻像,他的耳边惊现了蓝曦臣肯定的回答…狂乱的他孤注一掷用体内的灵力弹开了聂明玦,然后用化坤咒封住了蓝曦臣的一部分记忆…这是他当初和魔鬼签订的契约…性命做的交易,只不过是要留到最后用的,没想到用在了此时此地。

 

 

 

浑身上下狼狈不堪的金光瑶匆匆收拾好自己和现场,踉跄的走出了不净世,走前撇了一眼处在昏迷状态蓝曦臣,失魂落魄的他轻哼了一声…他不知道蓝曦臣醒后会记得多少,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回到了金陵台的金光瑶集合了所有暗线开始各种疯狂的掠捕和谋杀,为的就是加速最终目标的达成。

 

 

 

倒在二圣墓前的蓝曦臣在飘忽的记忆里跌宕,邪灵侵入自己的身体,并在他的神魂里留下金光瑶的记忆…从金光瑶回到金陵台后,他便再也无法振作,即便他希望自己能活着看到金凌继承金氏的那个时候,可契约一旦启动便不可逆转。

 

 

 

他不再搭理金凌,刻意疏远他,把他赶到云梦,江澄还不知道情况,便一直骂骂咧咧说金光瑶市侩。金光瑶听到这些密报笑了笑:“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接着他借给大哥治病的由头,让二哥教他清心音,最终用这个曲子结合了乱魄抄杀死了聂明玦。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可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因为他开始服药,一种慢性毒药。而这种毒药后来也被失去江澄的蓝曦臣发现,他也偷偷的服用了…因为心死了,便什么也不存在了,多停留一刻也是煎熬。

 

 

 

蓝曦臣醒过来的时候全身已经被邪灵侵蚀的动弹不得,他嘴角流出的血已经呈现出致命的黑色…他很希望再看看江澄,可是不能够了。

 

 

 

回到莲花坞的江澄见了鬼似的看见魏婴和蓝忘机还有蓝老先生,“你们这是?”

 

 

 

“阿澄!我们这次要去苍山洱海游历小半月!蓝先生要去那里修养,你想吃什么玩什么我们帮你带回来!”魏婴兴奋的勾着江澄的脖颈,江澄斜眼看了蓝忘机的表情用手肘顶了魏婴,“你要不要脸,有了婆家还这副样子…”还没说完便顿了顿,他眼眸睁大,拉住魏婴,“你们什么时候从云深出来的?”

 

 

 

“六日前啊!我们也是清晨刚到云梦,吃了早膳才过来的!”

 

 

 

“你们不知道二圣墓的异样?蓝曦臣没和你们说?”江澄越说越觉得不安,觉得蓝曦臣将最严重的后果全部瞒下了。

 

 

 

“什么!”蓝忘机的表情也非常惊恐。

 

 

 

 

 

“金凌,你留下来陪着蓝先生,蓝先生,我们去去就回。”说罢就跳上三毒飞驰而去。

 

 

 

蓝忘机带着魏婴御着避尘紧紧跟在江澄后面…魏婴抓着蓝忘机的手心已经出汗,他也有一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果然,蓝氏上空的结界已变成妖异的血红色,江澄直冲二圣墓,便看见蓝曦臣浑身血污的倒在离墓穴不远处的空地上…江澄蹲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和脉率…突然想起了临走前说的一些混账话,“蓝曦臣,你挺的住吗?”

 

 

蓝曦臣果然缓缓的睁开眼,“阿澄…”一口血喷出…江澄把他拉起来,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生怕他被血块堵住呼吸。

 

 

 

“对不起…要你收拾烂摊子…”蓝曦臣拉着江澄的手腕,他有些舍不得…可是,他似乎撑不住了,也好,能见一见,和他告个别,也是好的。

 

 

 

“想的美,老子才不给你收尸!你得活着,赎你的罪!”

 

 

“曦臣何罪?”蓝曦臣笑着,笑着哭了…

 

 

 

“见死不救,袖手旁观之罪!”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闪现,将全力抵御二圣邪灵的魏婴和蓝忘机重重的弹开,蓝忘机身受重伤,魏婴也被撞的半死不活,眼看形势极为不利,江澄呦的站起来,对着邪灵抛出清心铃,进而附上魏婴一方符咒,混上自己的鲜血外加紫电加持,硬生生将邪灵中的聂瑶两魂强行分离。

 

 

“聂宗主,金光瑶,你们到底要如何?!”面对二圣的邪灵江澄忍无可忍,“是要他的命吗!?”他指着蓝曦臣的手指微微发颤,他忽的回想起这十多年来蓝曦臣对于江氏的照拂,说不动容也是不可能的…可…儿女情长真的误事………他不想看见蓝曦臣看他的眼里饱含着祈求…他见过金光瑶看蓝曦臣的双眸,也尝过看着魏婴的背影…为什么这么多人乐此不疲的相互追逐…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行吗?又要有多少人的牺牲才够?

 

 

 

 

他回想起蓝曦臣手捧芙蕖站在望莲亭中翘首以待的神情…低下了头,随即握紧了拳头,紫电吱吱作响!…“蓝曦臣,别让我,成为你的弱点…”

 

 

 

还没说完,只见邪灵再度合体,变得更加庞大鬼气森森!它将眼前的所有事物一一化作齑粉,同时也向蓝曦臣发动最后一次进攻!霎时间天地变色,眼看就要击中,金凌突然冲出来将蓝曦臣拽住然后拼命往安全处拖,此时的蓝曦臣恢复了意识,赶紧将金凌护在怀中,大喊江澄,于此同时,两人却一口同声:“把金凌护好!”

 

 

可没想到的是…他的脸上身上被温热的鲜血溅满了…一个身影向他倾倒,他赶紧接住…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呐喊:“阿澄!不!阿澄!”

 

 

 

只见江澄的心口和右肺被邪灵砸出了两个大洞,血不停的冒出来,江澄苍白的脸上已经被他呕出的鲜血煳了半张脸。只见江澄将邪灵的最后一丝残魄辅以心口,直到他的身体渐渐发黑,松散,变尘,无迹可寻…

 

 

 

江澄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在蓝曦臣的怀里化作齑粉,烟消云散了…二圣的墓中也只剩衣冠,再无其他…

 

 

 

蓝曦臣疯了似的癫狂不已。谁也劝不动,说不听…

 

 

 

 

原来,一个人的神魂可以这般脆弱,轻易的便被折毁了…之后的三个月,蓝曦臣活在黑暗里,他抱着自己,拒绝清醒…

 

 

 

血月长空,万山同悲,千江凄哀,百鬼共泣…找不到支撑的蓝曦臣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让血蜿蜒成河,他希望在弥留之际能够见到心头挚爱的残魂…来迎接自己。

 

 

 

紧闭的房门被强行踢开,猛烈的强光射进来,蓝忘机和魏婴将他拖了出来,金凌和思追将癫狂的蓝曦臣强行按住,意图阻止他继续自残。

 

 

 

眼看含光君因自责和痛苦,紧绞的手指将自己半跪的腿部抓出一袭血痕,金凌站于一侧,实在不忍看蓝宗主苍白颓丧的惨状,一时之间悲伤如洪水倾泻,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哭,直叫肝肠寸断…这一哭,却让含光君怀中失魂状态的蓝曦臣有了反应,他渐渐睁开眼,失焦的视线,努力的去找哭声的来源…终于…

 

 

 

“舅舅不愿看到您这样…他不愿的!”金凌哭的将近虚脱,却仍然义无反顾的抱住蓝曦臣的手臂…

 

 

 

“金凌…对啊,我还有金凌…”蓝曦臣突然平静了,他将金凌箍在怀里,在他的额上烙下一吻,“舅舅在这里…别怕。”顾不上四周的人惊恐的眼神…蓝曦臣便又晕了过去…

 

 

 

蓝忘机赶紧抱住兄长倾倒的身体…原先如此英武不凡,云淡风轻的人却被感情逼到绝路,…他忽而想起自己在等待魏婴的十多年的日子里也是这般样子吧?原来在那段灰暗混沌的时光中…兄长看在眼里疼在心间…自己不负责任这么多年,他看着兄长虽然昏迷但眼角却依然泪痕漫溢的模样…蓝忘机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是悔恨的,若是自己能够替兄长想一想,江蓝两家的关系也不会这么尴尬,若自己多体会一下兄长的心情…也许兄长已经圆了自己的心头所愿…江澄也不会惨死在兄长眼前。

 

 

 

 

自己在等魏婴的这十多年里,至少他可以一味的想着魏婴还活着,也好过兄长的心头所爱在自己眼前灰飞烟灭…蓝忘机紧紧抱着兄长…他之前从来不担心这温润如玉的人儿会有离他远去的一天,因为他们本就心意相通,就算言语寥寥,也是心有灵犀。而眼下…怕是再也留不住了。想到此处,他眼里蓄满的泪水再难抑制,顷刻间决堤崩泻…好似要把胸腔里的所有酸涩与苦痛全部宣泄彻底…蓝忘机瞬间哭成了泪人。

 

 

 

 

蓝宗主还是醒过来了…但醒过来的却是自称江澄的蓝曦臣…周遭人的震惊不言而喻,他们都知道…蓝宗主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说的难听一些…就是疯了…可是醒过来的蓝曦臣一点也没有普通疯魔之人癫狂、萎靡、不修边幅之态,他依然是那个如明月冷照,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只是…他自称江澄罢了。

 

 

 

 

于是,为了每个人心中的那道伤口不再裂的更深,大家选择沉默,默认江晚吟还活着的这件事实。

 

 

 

一开始发现问题的是蓝思追…蓝宗主已经在寒室里闭门不出半月有余。每日餐食都是由蓝思追定时送往。

 

 

 

 

那一日推门而入的蓝思追被坐在桌边上已然笑容可鞠的蓝宗主吓了一跳,赶紧要转身向大家报告这件喜讯,宗主大好了!可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蓝思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的心狂跳…不会的不会的…

 

 

 

只听到后面未着外衣,光着脚,抹额也没有带的蓝宗主飘来的温柔的嗓音:“怎么是你小子…金凌呢?”

 

 

 

 

“宗…宗主,这里是云深。”

 

 

 

“我为什么会在云深?蓝曦臣呢?”

 

 

 

 

那时金凌抱着他哭泣说蓝宗主把自己当成了舅舅的时候思追还不信,可现在,却已无法逃避。

 

 

 

“宗主…您…需要什么?我都会准备好送过来…”

 

 

 

“我的衣服呢?这些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笑着指着床边晾架上的蓝氏袍服,眼里的确透着一种嫌弃。

 

 

 

蓝曦臣的转变看起来是一时间的刺激,事实上是一种潜移默化,久而久之的沉淀。你说一个人习惯的事物会一夜之间排斥么?也许真的是打心底里厌烦了…他所向往的…一如他现在所期望的…

 

 

 

“宗主…您,要的衣服是…”

 

 

 

“当然是我江氏宗主的袍服了…!”虽然声调比先前有些许高了,可还是离不了温柔的本质,眉眼弯弯带着笑意,并未生气。

 

 

 

“知…知道了…”

 

 

 

“等等!”蓝曦臣唤住了想拔腿就跑的蓝思追,“你们蓝宗主若公务缠身就不要打扰他了…”

 

 

 

“好!好!”思追慌的头上冒汗,抹额湿了一片,也顾及不了了,赶紧往静室赶,见着了含光君,那之前的事细细说了一遍,蓝忘机坐不住了,他提起下摆,也顾不得不能疾行的家规戒律,一股脑的跑到寒室…蓝忘机到了兄长处也是站一站就进去的习惯,因为兄弟两心意相通,对方和自己的气息的感知都是非常精准的,这一次他也是本能的推入…可不曾想,蓝曦臣并未感知到!

 

 

 

 

衣衫半褪,对镜自照,迷茫,犹豫,不知所措……这些原本不可能存在的表情如今清晰的展现在蓝曦臣的脸上…他皱着眉显然是对蓝忘机刚才冒然闯入的行为表示震惊和愤怒,而蓝忘机看到兄长脸上如此陌生的表情竟然有些慌不择路。

 

 

 

只见蓝曦臣在看清门外之人的脸孔之后渐渐舒展了眉宇。嘴角微微上扬,转而又将视线转回了镜面之上……只见他指尖轻点胸骨剑突往下来回摩挲着,“蓝涣,我的疤去哪了?”

 

 

 

 

是什么应声而裂…蓝忘机呆滞的站在门外,他甚至感受不到来自兄长身体里散出的他最为熟悉气息…那里头似乎是一个陌生的灵魂,蓝忘机皱着眉,叹了口气,向我们展示他此刻内心的独白:“…可是…他依然是兄长…可在兄长的记忆里,已经我将抹去了吗…他,不需要忘机了吗?他把他自己当作江澄……而他看到的我,便是江澄应该去爱的那个人…蓝曦臣…这是兄长内心深处最固执,最奢侈的愿望…希望江澄同样的爱他。”

 

 

 

 

蓝忘机的步伐显然颇为沉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兄长的身后注视着镜中的两人,也不知道为何要展开双臂紧紧的将他固在怀中…只听到兄长的心跳铿锵有力且越发激烈…这是活着的证明…只要兄长在…只要兄长不舍弃这人世间…怎么样都可以…“都过去了…都治好了,全都治好了…没有疤了。”

 

 

 

 

“你说什么我都信就是了…你别哭啊!”蓝曦臣转过身来,捂住弟弟的眼睛…而此时他的手心满是蓝忘机的泪水…

 

 

 

这是一个奇怪的漩涡…你只要踏进去,就再难全身而退了。至少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蓝曦臣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在自己的呵护与羽翼之下江澄应该有的样子…大家伙看着其实挺心酸的,要是两个人当初能敞开心扉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或许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下场,可是江澄怎么会轻易的和蓝曦臣促膝畅谈呢…这其中不乏与蓝氏的恩怨纠葛…而眼下,蓝忘机把这种种前因后果都归结到自己身上……一步错,步步错…年少轻狂,意气风发,还不是仗着背后有靠,左右有依?那江氏靠什么?自己软硬兼施的将魏婴从江氏的盘根错节中彻底拉出来护在自己身侧,然而,他却没有想过其他人的感受,他以为自己为爱而撑起的一方经纬能使自己所爱之人摆脱困境,从此无忧无羡…可是…他终是偏颇了…

 

 

 

 

他忘记了…兄长的天平始终是倾向弱者的…且是那种骨子里宁折不弯的,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出手相助…只不过…他没想到…兄长会把自己的感情完完整整的陪葬进去…

 

 

一夜之后,回到静室的蓝忘机颓丧的坐在茶几旁…一手撑着头,一手握着拳搁在茶几上…

 

 

 

“我抢了你的双杰…你便要我双璧孤掌难鸣了吗…你赢了…我不该轻视与你…江澄…我错了…对不起…即便是这样,魏婴就算回到莲花坞,就算让他天天陪伴与你的灵前,你也回不来了…一切报应让我一个人承受怎么样?放过兄长…好不好?”重重的一捶,因为过于猛烈,整个手掌尺侧全数裂开,鲜血从伤口里头不断渗出来,而蓝忘机却一点也不在意这手上的伤势,手掌无力的垂在茶几边,猩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指尖滴滴落下…在他洁白的袍子上留下红梅点点…他却只顾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捂住眼,无声的哭泣…剧烈抖动的双肩昭示着此番的痛苦多么不易平复…

 

 

 

 

昨夜他和兄长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至,只知道第二日…金凌受蓝氏重托,秘密护送蓝宗主前往莲花坞安住…

 

 

 

 

某日晨起…莲花坞内外都是平常的样子,金凌早已打点好一切,仆人的顺从与缄默,江氏子弟的忠贞与坚守…都是在为他们已故的宗主缅怀祭奠…而金凌没有一丝隐瞒的将蓝宗主为江宗主的故去而神失的情况告知了江管事。为此尽忠职守的江氏无一不凄哀动容。

 

 

 

 

蓝曦臣在莲花坞一住便是许久,好几次蓝忘机去看望他,看到的便是这一番景象…

 

 

 

 

换上紫衣的蓝曦臣将自己专注于江氏的宗务,江氏上下都默认了“江宗主”回来了。

 

 

 

蓝忘机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却不忍去打扰,最后却是蓝曦臣开了口…“蓝涣?你来啦…”

 

 

 

蓝忘机锁上门,将兄长牢牢扣进怀中…泪水决堤…“是啊,阿澄,我来了…”

 

 

 

夜色混沌…一层迷雾遮住森林重重…偶尔听得苍鹭一两声悠扬婉转的夜啼…

 

 

 

如梦令…愿君长存…

 

 

 

早晨醒来…蓝曦臣的头有些沉…金凌红着脸替他梳发…那是舅舅一样的发式…蓝宗主一样适合…而且好看的很…金凌认真的梳着发,再抬起头时,只见镜中的蓝曦臣笑望他:“谢谢,辛苦了。”

 

 

 

“舅舅…”金凌想哭的…看到蓝曦臣,想到这个人为了舅舅变成这样…实在有些承受不住了,他用力掐住自己的虎口,靠疼痛刺激自己使他止住了眼泪。他调整好情绪面对蓝曦臣时,只见对方伸出手在眼前翻转。

 

 

 

“舅舅?怎么了?”

 

 

 

“金凌…我的紫电呢?”

 

 

 

过了三日,金凌打造了一只类似紫电的指环给蓝曦臣套上。只是他不能操控…只是形似而已,蓝曦臣摘下它搁在台子上…他闭上眼睛,启动灵力,搜寻着什么…足足二个时辰过了去后一无所获,他不知道,为何金凌用此物来搪塞自己…

 

 

 

也许有什么隐情?蓝曦臣看了看那只紫环,他执起指环,默默的套了回去…他似乎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一切都似乎平静了下来…蓝曦臣的失魂之症并未有任何好转…他最开心的时候,便是穿着江氏的紫袍站在望莲亭,点上一根檀香,在烟波浩渺的粉白青绿交错的莲湖上,写下一首首歌赋…署上江晚吟,印上红泥小印…而此时不远处,是他心心念念的脸庞,看着他…

 

 

 

他不顾一切的奔跑过去!而对方早已向他张开双臂…

 

 

 

只要保蓝曦臣不死,他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金凌躲在不远处…抱着自己的手臂,无力的靠在亭柱上,对着不远处的蓝思追说道:“到是羡慕娘亲走的早,若是父亲的死不可避免,那留娘亲一个人下来…我,就是罪过。”

 

 

 

 

蓝思追眼睛也红红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只能等他自己醒…

 

 

 

 

我们害怕的事终究是要发生的…除非他在梦中死去…不然就总有醒来的一天。

 

 

 

 

这一夜注定不宁静…帐幔边的烛火摇曳着,忽明忽暗…一记惊雷劈下…原本激烈的动作瞬间停止…蓝曦臣睁大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忽而又闪烁了眼眸极力克制着什么,为了不引起更大的慌乱…他索性让目光涣散。蓝忘机见他看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虚慌,下意识的抽出手掌将其敷上兄长双眸…继续刚才的一切…

 

 

 

待到最后关头,蓝曦臣用尽全身力气咬住对方肩头,那入骨的疼痛,蓝忘机这辈子都难忘记…蓝曦臣在闪电的照耀下苍白着一张脸,血丝布满眼球…简直像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一般…他甚至就是要咬下蓝忘机身上的血肉一般的疯狂,可最后他止了口…转而,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清醒了…他知道…自己是谁了…而这份清醒…来的,太过突然。

 

 

 

蓝忘机事后对魏婴说:“二年的时间,兄长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时而矜持,时而癫狂…有时候我真不敢想…我会什么时候失去他…”

 

 

 

翼日清晨蓝曦臣起的很早,他将自己淹没在莲湖里…可没过多久他便上岸了…他记的阿澄对他说过一句话:“护好金凌…”

 

 

 

“这些年,都是这孩子护着我啊…”

 

 

 

他步履蹒跚的来到卧房…不忍直视昨夜发生的一切……他将江澄的袍服紧紧的按在胸口,哭了很久…本以为自己抓住了一切…殊不知…自己一直在魔鬼的掌中跳着死之舞踏…

 

 

某日清晨,蓝曦臣坐在铜镜前,今天早上他用了一小碟桂花糕和一碗杏仁露,江家的仆人们和婢女每天清晨都站在廊外等待“江宗主”吩咐…可逐渐清醒的蓝曦臣已经不会再随意召唤他们了,除非他再次将自己忘记…

 

 

他不止一次想用紫玉金簪刺破自己的喉管,不过…不能,他轻笑了一下,要是这般轻怠,江澄不会原谅他,金凌不会原谅他,云深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原谅他…

 

 

 

还有…那些昏天黑地的日子,他弟弟为了安抚他,被迫和他做下的那些事…一记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蓝曦臣啊蓝曦臣,你简直,不是人…”

 

 

 

 

某一日,神智还不甚清明的他,散着发,赤着脚,披着江澄的银莲暗纹的外氅走进祠堂,对着里面的牌位缓缓跪下…跪了半天也不见出来,金凌站在廊外越觉不安,直到他悄悄的走近,瞬时…眼前的一切让他招架不住,莫名的恐惧让他失了方寸。 

 

 

 

蓝曦臣的左手臂及右腿上大块皮肤已经不见,而眼前一盏天灯已初见雏形,鲜血淋淋惨不忍睹…金凌冲进去,抓牢了蓝宗主的右手手腕…“蓝宗……舅舅,您在干什么!”

 

 

 

 

原来,蓝曦臣清醒了…是的,为数不多的偶然清醒,便让他开始了极端的行径,如同痴魔般诡异。

 

 

 

“金凌,晏灯是长明灯,也是续命灯,阿澄看到一定会…一定会…”

 

 

 

“是啊…续谁的命?舅舅连肉身也不给您留下,您为何还要伤害自己…”

 

 

 

 

“所以啊…我的,便是他的,这是我的皮,我的肉身,他要回来,随时随地,金凌,你知道吗?我知道一种咒符,它做的到…”

 

 

 

 

“您是不想活了吗?”金凌颤抖着,他从未如此恐惧过…听着亲近的人说出如此绝望的话…

 

 

 

 

“我只是不想活在没有他的地方…”

 

 

 

 

金凌忍不住,凑上去抱住蓝曦臣,“会好的,我一定想法子,我不相信舅舅就这么走了…”金凌念着,仿佛是咒语一般,麻醉自己,也麻醉着蓝曦臣…

 

 

 

 

金凌处理好蓝宗主的伤口后已经夜半,等到对方睡着才退出去,不过,也不敢走远,就在外屋的春榻上将就着着睡了一宿。

 

 

 

 

蓝曦臣睁开眼,心想这样子下去既折磨自己又折磨金凌,一时之间发了怵,他摸索着金丝玉枕下的一只錦囊,在这只偶然发现的锦囊里,有三颗五石散,当初江澄把一堆金光瑶的遗物扔给自己的时候,它就混在里面…是啊…那时,金光瑶也用它逃避过现实,而今轮到自己了…它可以让自己摆脱所有的尴尬,困境…痛苦,绝望。人们只要他活着而已…所以,他微笑着钻了这个空子…,毫不犹豫,义无反顾…没有人能够左右他去寻找江澄的身影,江澄的气息…就这样吧。

 

 

那夜,蓝曦臣早早的昏睡过去,周身萦绕着紫藤色般的薄雾,一个人从云雾里显出身型……是了,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先自己一步…找到了…虽然蓝曦臣醒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江澄站在床榻前,看着睡的极不安稳的蓝曦臣,眉宇皱的更深了…“原以为,没了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弱点了…不曾想,却是这样…。”他坐下来,挨着他。本想给他盖上一层薄被,却看见对方腿上伤痕累累…月色的纱布早已被渗出的血水沁透…不远处的案上,是一只制了一半的晏灯…

 

 

 

 

“人皮做灯面…你也下的去手…蓝曦臣,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半透明的手覆上了蓝曦臣冰凉苍白的掌心…种种记忆的碎片如走马灯般在卧室里旋转跳跃…江澄的眸子不由睁大…直至酸涩的再难视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有你的…蓝曦臣…看来,能救你出来的,只有我了。”江澄说完,渐渐消失在一片寂静的夜色里。

 

 

 

而回过神来的“江宗主”依然把自己关在书房,处理着江家的事务,在此之前他留了一封信给金凌,让他阻止蓝忘机再和他见面,若自己追问金凌问蓝涣去哪儿了,就告诉他蓝涣闭关了,半年后就会相见。倘若自己再纠缠不清,就让金凌打晕自己。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蓝曦臣便在某夜不见了踪影,金凌和含光君四处搜寻,也便寻不着,最后却在曾经舅舅现今是蓝宗主住的慕莲轩内找到了这只被遗弃的锦囊…

 

 

 

“含光君..!可有线索?”金凌急的几夜不曾合眼,他早已经视蓝曦臣为亲人般的存在。

 

 

 

“五石散…”

 

 

 

“什么!”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狂风吹开来一扇门…蓝曦臣穿着江澄的衣袍…提着一盏鹤骨白的晏灯…越过莲湖…走入了丛林深处…晏灯中的火焰明灭闪烁…伴随着提灯人虚浮的步伐更加摇曳不定…

 

 

 

“阿澄…我可以来见你了吗?”

 

 

 

 

他提着那盏用他的皮肤制成的天灯,走入密林深处,紫衣外衫已被凌乱横生的枝节刮烂,他走走停停,虚汗淋淋,他似乎感知到某种意义上的召唤,提前出了门…

 

 

 

 

他宁愿给他们留一个期待,一个不死不灭的幻想…走着走着,终于支撑不住,他找了一个人迹罕至的的岩洞,洞周围的苔藓积蓄着昨夜的露水,到了此时似再也承受不住夜露的重量,纷纷落下,滴在了蓝曦臣的眉宇之间…

 

 

 

 

他也是有所企盼的…那册禁制已久古书上曾经记录者用人皮灯笼召唤挚爱之人的传说…他从前一直嗤之以鼻的歪魔邪道却成了最后的可能…

 

 

 

 

嘴里念着咒文,一个时辰而已,他浑身上下都像火烧似的,血液像是煮沸了一般。蓝曦臣迷迷糊糊的发起梦,他侧倒在冰凉的湿地上…他把晏灯抱在怀中,眼角含泪…“阿澄,若这三日,你还是不愿入我梦中…我便再也无机会了……”

 

 

 

 

哭着哭着,似乎有种柔软的物体在舔弄蓝曦臣的脸颊,好久没有这种心痒难耐的感觉了…蓝曦臣微微睁开眸子…只见一只毛色泛着水滑光泽的紫狐正在嗅舔着他的唇瓣…蓝曦臣无力的笑着,勉强的抬起一只手,覆在紫狐的额头…“还没到时候…你还不能享用我…我还要见一个人…”蓝曦臣涣散的眼神却在看清了紫狐后逐渐集中…“小狐狸,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极了我心爱的人…”

 

 

 

他继续抚触着紫狐柔软的皮毛…它被柔的舒服也乖觉的匍匐在蓝曦臣身侧。

 

 

 

 

蓝曦臣从黑夜等到白日,再从白日等到黑夜,眼看晏灯的灯芯都不够维持继续燃烧…这种晏灯的作用显然是招魂更多于续命,因此,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长明灯…

 

 

 

 

 

蓝曦臣看了看忽悠悠欲灭未灭的灯火,做了一个决定...

 

 

 

“小狐,过来…”他将炙过的肉放在一块蒲叶上,移到紫狐的嘴边,接着满意的看着晏灯重新燃起火焰…而自己的脸色已经接近死白…小狐似有感一般,近身去蹭他,然后将两只前掌搭上蓝曦臣的膝头…“不饿吗?别浪费了…”紫狐对着这块肉犹豫不决,可它知道…这块肉对它很重要…于是一口吞下…“乖…好孩子…”蓝曦臣眉眼温柔,他弯下身子轻轻的在紫狐的脸颊烙下一吻…

 

 

 

 

小狐眸子里似有光…伸出小舌去舔蓝曦臣腿上的伤。

 

 

 

“别急…若今夜等不到他,我…都是你的…”

 

 

 

 

小狐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消失在密林,蓝曦臣有些失落…“你…还来吗?”

 

 

 

 

深夜…小紫狐拖着一篓子的山果,来到蓝曦臣的身边,可眼前的蓝曦臣已经气若游丝…小狐赶紧甩了果子扑到他面前…它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大如杏桃的眶瞬间蓄满了泪水…

 

 

 

 

“小狐…我见不到他了….…”蓝曦臣的唇角的血水越来越多,小狐惊恐的发出嘶哑的悲鸣…“你的喉管受过伤?…好可怜…”蓝曦臣温柔的眸子里的光逐渐暗淡…“等我死后,你就别客气,够你吃…好好活着…好不好?”

 

 

 

 

 

“蓝曦臣…蓝曦臣!别睡!”

 

 

 

 

 

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蓝曦臣灰白的脸色竟回光返照一般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现在连睁眼也有些费力,五石散已经掏空他的内里,,终于睁开眼睛,他看见了他一直祈求看见的,“江澄!”

 

 

 

 

 

“二年不见而已,你就这副德行了…”江澄用手去理顺他因盗汗不止而黏滞在脸上的发丝。蓝曦臣像是又有了力气赶紧抓住他的手腕…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想把这一眼融进骨血,渗进心髓。

 

 

 

 

 

不管是不是上苍最后的垂怜,不管眼前之人是幻像还是真实,蓝曦臣的梦圆了,问灵无用,招魂亦无用,而今在他接近弥留之际,他终于如愿以偿。他不敢喘气不敢眨眼,他怕纷落而下的泪水会模糊他的视野,便会看不清…

 

 

 

 

他硬撑身体准备坐起,江澄却阻止了他,“别乱动!你不要命了吗?”

 

 

 

 

 

“是不是大限要到了…无妨,让我好好看看你…”蓝曦臣眼眸极尽温柔,心中似化不开的浓情蜜意无处宣泄,他忍着心酸,笑的有些悲怆。

 

 

 

 

 

“我本以为,我走了,你便没有弱点了…对不起,我不想你这样子…”江澄说到一半,看着他。

 

 

 

 

“在你不见的那段日子里,我做下的错事,让我无颜以对…”蓝曦臣的近乎绝望的说着。

 

 

 

“我知道…”

 

 

 

 

蓝曦臣痛苦的紧闭双眸,此时江澄微凉的手掌抚上蓝曦臣的脸颊…蓝曦臣贪恋的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便解开了身上的衣衫件件…

 

 

 

 

“江澄!你要做什么!不用你可怜我…”蓝曦臣抓着江澄的手腕有些惊恐。

 

 

 

 

“不是可怜,混蛋,放手…”说完便吻上了蓝曦臣干涸的唇瓣。

 

 

 

江澄温暖的身躯紧紧靠上来,用一种极尽隐秘的方式,和他迂回着撕咬着,蓝曦臣随着与江澄情事的进展,身体内几近枯竭的灵源再渡复苏…他神智逐渐清明,身上的力量逐渐苏醒…萎靡不振烟消云散…与此同时腹中也火热不已…欲到顶峰的瞬间,江澄咬住蓝曦臣的肩头,颤抖不止。

 

 

 

等蓝曦臣再渡醒来时,江澄已不见踪影,留下一只紫狐静静瞅着他…蓝曦臣也凝视着他,他不敢确定,但仍然激动的伸出手,只见紫狐呜呜着回蹭了蹭他的手指。可就在此刻,晏灯的烛火又将泯灭,紫狐发现了,当它再次回头看了眼蓝曦臣后,便义无反顾的化作一股青烟冲向了烛芯!火焰再度燃烧起来…可原本无色的灯身上逐渐出现了九瓣紫莲的图案…还自带青莲的香气…

 

 

 

 

 

蓝曦臣颤抖的抱住灯…他无所适从欲哭无泪…直到灯烟化出二行小字…眼尖的蓝曦臣发现,这字体是阿澄的笔触。

 

 

 

“立夏,莲湖。不见不散。”

 

 

 

 

每年立夏蓝曦臣都会独自驾着舟,在莲湖上漂泊,他却不知是哪一年才能相见…只要江澄希望他活着,他便活着…

 

 

 

突然间船体被什么顶了一下…蓝曦臣赶紧扶住船沿。只见一个浑身白暂,身形美好的青年从水下跃出!一时之间无处可攀,只得拉着船身,他的眼眸微微抬起触到了蓝曦臣惊喜交加的双眼…

 

 

 

 

 

“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只见他一个灵活的鱼跃便跳上了船…蓝曦臣仍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凝望着他,可对方并没有给他应有的回应,蓝曦臣不觉得这只是巧合,世上也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人…一直看着他,看到青年也忍不住了…停止了继续戏弄他的想法。

 

 

 

“好啦!蓝涣!我冷死了!脱一件给我啊!”

 

 

 

还没说完,蓝曦臣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一如失了重心,只得躺在船里,“什么衣服,我抱住你,就够了!”

 

 

 

 

本已抽身化烟尘,奈何伊人欲断魂

 

无望崖中闻悲泣,心痛如绞难自抑

 

可怜君心似皎月,却亦愁肠绕百结

 

渡人心者不自渡,世间徒留君子墓

 

 

澄澈无间一点通,涣然冰释情义同

 

心念君恩堪照月,誓化狐仙渡君劫

 

不待良辰有尽时,嗟叹情萌似有迟

 

灭身化作灯芯照,来年携手共夕朝

 

 

 

如梦令…与君长存…

 

 

 

—————————完——————————

 

 

 此文为如梦令三部曲《血月凌空》、《怀恕》、《紫狐晏灯》修订整合版,即并为一篇完结的《盂兰朝归》,望支持。

 

 

 

(本人诗赋皆为原创,意切磋,不工整,望海涵)

 

 

 



 

 

 

 

 

 

 

 

评论(19)

热度(252)

  1. 共1人收藏了此图片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