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kimi

【曦澄】观山醉月（一篇完）

“澄哥！澄哥！”江澄第一次被这么叫，居然没反应过来…小水灵又拍了下他肩膀…回过头的时候…江澄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对着她…

 

 

“澄哥！你半夜捞鱼去了吗？！”

 

“不是…头痛的很…”江澄指了指头顶。

 

“我看看，你别动…”小水灵踮起脚用肉嘟嘟的小手指戳了戳江澄叫痛的地方…“啊啊啊啊啊！哥！你长耳朵了！”

 

 

蓝曦臣自从退下了宗主位，接二连三又发生了很多事。最重要的事也和他为何身在白云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澄哥，今天还要去吗？”

 

 

“去，说好去的。”

 

 

“可他最近都不理睬咱们了呀。上次你回来后不高兴了好几日，怎么还要去啊！”

 

“水灵…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呀！好听吗？”

 

“好听。”

 

“那好呀！那我们去买点小鱼干和香酥豆，我们一边吃酒一边说呀！”

 

 

“等下山吧！我先去见泽芜君。让他帮我瞧瞧这东西怎么办吧。”江澄指了指头上的耳朵。

 

 

“阿澄…你来啦。”蓝曦臣笑的温柔，可江澄知道，这笑不是对着他…他蓝曦臣眼睛里头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叫江澄自晚吟的家伙，也就是自己被他从浮云洞里捞起来的那刻，被取了和对方一样的名字。

 

“你为什么唤我江澄，这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蓝曦臣笑着回答：“你就是啊！”

 

 

我只是一只野狐而已…报恩来的，你忘了。不，我只是从没进过你心里，你自然不记得我了。没有你，我早魂飞魄散了…好吧，江澄是吧？看起来你很在乎他，在他出现之前，我就暂时当他吧。后来我才知道，江澄因为一场事故，已经不在了。而蓝曦臣也因此再也没了往日的活力…这些我都是听小水灵说的，她是一只山雀，经常造访云深不知处，说是那里的果子比其他地方都好吃，我起初不信，便也去偷尝，这才不留神掉进了浮云洞。

 

 

 

这次我看蓝曦臣的脸比往日憔悴了不少，江澄不在后，他退了宗主位本打算出家的…蓝氏子弟都跪求他不要这般，最终也因为心软没有成行，只是在白云观修行…我问过他，也和他吵过，在我误食了山果酿的酒后…

 

 

“江澄已经没了！你要病到什么时候！你看看你自己！当初多么意气风发，现在呢？实在难受就随了他去！半死不活的做给谁看啊！”

 

之后的两个月，我继续去看他，可他不理我，也不说话，就只雕他的莲花灯…后来我才知道，江澄离开前和他说，不要为了他牺牲自己，好好活。

 

 

我真想不明白，一个爱你至深的人，怎么还能一个人好好活。

 

 

“怎么长耳朵了…”蓝曦臣焦急的看着江澄头上的似猫若狐的耳朵有些手足无措。

 

 

“我说过我是狐狸，修成人形没多久，这下好了！被你气的耳朵又长回来了！”我嘟着嘴，双手环在胸前，头别过去不理他，但眼睛一直往他那里瞟，我知道，他能和我讲话我真高兴…我甚至暗下决心，以后不再惹他生气了…若能令他开心就更好了…只见蓝曦臣没什么反应…还好，还好…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不过待蓝曦臣对着那紫色毛茸茸的耳朵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摩研究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击掌，惹得小狐狸一激灵，“都是我的错，前阵子向花神许愿时心有旁骛，想着若阿澄有一对兽耳，将会是如何可爱模样…”

 

 

 

小狐狸一时无语…只能静观其变…

 

我不想拆穿蓝曦臣，看着他好像很自得其乐的样子，不是那种隐忍着痛苦的模样…等等…或许他不是疯了呢？或许，我真的是那个江澄呢？有没有这种可能呢？！小水灵听了我的设想，一直喳喳的嘲笑我，她说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我不管，我也要去向花神许愿，让自己，让自己…

 

 

小狐明白，没有蓝曦臣的助力，它根本没有能力提前三百年就修成人形，它被蓝曦臣从浮云洞捞上来时只剩下一口气，它朦朦胧胧间只觉得有人抱着自己，一边抚摸一边落泪，把它后项的毛都打湿了…它被救活之后昏迷了很久，直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手有脚了…小水灵告诉他，妖是可以根据恩人的心意决定修成人形的模样和性情…可…这副样貌又是从何而来？他自己可没有窥探过蓝曦臣的内心，他甚至去白云观问过那里道法高深的老道还有云深的那些小子，连他的臭脸兄弟他都追问过，最后也只得到了蓝曦臣并没有对自己下过任何铸形的咒术。也是一次机缘巧合，他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名叫江澄自晚吟的本尊的画像…悬挂在云深泽芜君的寒室…真是英俊呐…

 

 

我望了一眼湖水里头的自己…的确是有点相似…然后我直了直腰，露出那种傲视群雄的表情…再带了一点点怡然自得…不行，一点也不像…我很失落，如果花神娘娘能够听的见众生的祈祷，或许…她会愿意听听我的？

 

 

小水灵告诉紫狐，凡但要上花神山的信徒，都要有相印的舍…所谓舍，说的客观一些，就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比如，蓝曦臣上花神山时，一步三叩首…膝盖全磨破了，血染在台阶上，看着都怵的慌…都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听到此处，小紫狐瘪了瘪嘴…“我不信他就求江澄长一对耳朵……”

 

 

 

我没什么好给予的，就拿全部的诚心诚意吧…我也学着蓝曦臣的样子…可惜…自爬到半山腰就脱了力…晕晕乎乎的眼看就要滚落山崖，不由自叹命运不济，上天不眷，恩人在前却无力报恩，哀叹不已…不料，就在放弃挣扎的那一刻，我被一个很大引力吸住…我感觉我的机体已经变形…当我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时…我震惊到瞠目结舌…“江澄！”

 

 

是的…我看见了江澄的灵体…他将我吸附过去，我知道，他这是救了我的命…他将我抱住，我又变回了紫狐的模样，可我也未曾料到，我居然随着与他灵体的融合…看见了他所感所思所悔所爱…

 

 

这都是江澄从小到大深埋心底从未宣之于口的…感情。

 

 

6岁时，“曦臣哥哥好漂亮！我喜欢曦臣哥哥！”

 

 

12岁时，“蓝大公子，我什么时候能成为你这样的人。我以你为荣。”

 

 

18岁时，“蓝宗主，我是不是不配成为你的挚友？”

 

 

25岁，“蓝曦臣，别对我笑，我不喜欢这样。因为你对每个人的笑都一样…”

 

 

35岁，“为什么这么碍眼，别来招惹我了，不行吗？”

 

 

38岁，“蓝涣，我想告诉你，我爱慕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江澄俯看花神山下云雾缭绕，他抚上心口的位置，这里已经不跳了，为什么还那么痛呢…他低头看着我…半晌，“愿不愿意替我做件事？就当你报我救命之恩。”

 

 

“愿意！”我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

 

 

当我步履蹒跚的走到蓝曦臣面前，带着江澄独有的气质和魅力看着他，看着他泪水决堤，看着他用尽全力抱住我，眼里尽是委屈、幸福、隐忍、惶恐，以及逃避。

 

 

“蓝曦臣，我终于有机会告诉你了，我喜欢你很久了…真的，我太喜欢你了…”

 

迟来的告白…是的…是不是太迟了…

 

紫狐很失落…原来蓝曦臣对他说过的“你就是阿澄啊”…都是假的…他根本你可能成为他心底里的那个人，不过，看着他们两个太难受了…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

所以花神山还是要上去的，必须上去！

 

 

小水灵闯到紫狐怀里，“澄哥，你还欠我一个故事！”

狐狸没有不吃山雀的道理，可紫狐却从没想过要吃它，只吃山果的狐狸真的很少见…可紫狐却记得，它吃过一种肉，自从吃了以后，就再也不想吃别的生灵了。

 

 

“那我就给你讲那个故事…”紫狐定了定神…

 

 

“我依稀记得我还是个小崽子的时候就出来自己混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修仙，只知道周围的事物如此美好，我要好好活着，早上我和昆虫玩耍，夜里我就找一处干草堆容身，那时候我胆子很小，我不敢碰那些活物…他们垂死挣扎的时候真的很吓人…”

 

 

“你原来这么怂…后来呢？”小水灵知道一般故事开头都很无聊…

 

“后来，我遇见了他，他在树林里奄奄一息…我觉得他很好看，非常好看，那个时候我就有一种想要变成人的冲动了…”

 

“对皮相的追求…你们狐一族，天生的。”

 

 

“不单单是这样，我觉得他很眼熟…对他的气味也不陌生。你知道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他以为我饿了，在等他咽气…他对我说，再等等…今夜过后，他就是我的。”

 

“那你吃了他没？滋味怎么样？”

 

“我本以为他是弄了一块山鼠肉给我果腹，所以我起点有点高，一上来就吃了这么美味的，其他当然不想再碰了…谁会想到…他割了自己的肉喂我。”

 

 

紫狐见小水灵已经听傻了，便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想他是疯了…或者是万念俱灰了，后来我发现了他腿上的伤…原来那条腿已经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了…我的嗅觉告诉我，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在附近…我发现了它…一只人皮灯笼…”

 

 

“这么邪门的东西…”

 

“这是召唤生魂的东西，也只有走投无路的人会用…但一般来讲是不可能召唤到的…”

 

 

“后来呢？”

 

“那时候我有一个念头，我想帮他…你知道吗？他就是修仙的，而且法力高深，他给我吃的肉里，包含巨大灵力，我苦修三百年也无法达到的境界。那几天我一直陪着他，给他摘山果，积露水，希望他能撑到他的愿望实现…”

 

 

等等…蓝曦臣的愿望最终实现了吗？紫狐突然头痛欲裂，…是不让我想起什么呢？好痛啊！紫狐一歪身子痛晕过去…“澄哥！澄哥！”耳边只回荡着小水灵叽叽喳喳的呼唤声！

 

 

“蓝曦臣！蓝曦臣！”声音似乎重叠了…但这声音是从我喉咙里发出来的…我蹲在他膝盖上，用我的脚掌使劲的去够他的脸颊…我不知为什么自己越哭越凶，体内似乎有一团火急切的燃烧着，从而形成一股力量好似要从我羸弱的身体里爆裂而出……真的好痛…痛到我失去意识…就在我要坠地前…我身体內暗潮汹涌渐渐恢复了平静…当我睁开眼时…我好像长高了…而我和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灵体竟达成了共识…

 

 

“阿澄…”蓝曦臣吃力的睁开眼…浑浊的瞳孔忽然发出了异样的光…他想抬手，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是我…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是在找我吗？”江澄看着他…眼里饱含着太多的感情…根本无法抽丝剥茧，悉数解析。

 

 

“我怕我入黄泉也见不到你，所以为了再见你一面，我断了所有的后路。”从来不曾看到过如今日蓝曦臣的笑容这般，颓丧、绝望。

 

 

“为什么？”江澄内心悸动的全身颤抖…他不相信，会有人爱他爱得失去了自己，如疯如魔…本该魂飞魄散的他居然还能和蓝曦臣面对面，最重要的…能再见他一面，同样也是江澄的愿望…

 

 

“现在好了…我见着你了…”蓝曦臣似乎已经虚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呼吸的声音也渐渐弱了…

 

 

江澄俯下身，紧靠在蓝曦臣侧躺的地方，“你知道么…我一直没有离开…九瓣佛母莲…渡红尘彼岸客…可我们江家的虽及不上佛母莲，但也是九瓣紫金莲…没想这莲跟着我们江家一代一代也历经了七百多年…没曾想…也修成了仙灵之体…可这九瓣淘气啊…它抓着我的魂魄不放，一定要给我固魂…我在想我们老江家百年来积攒的人品的福气净给我一个人占了…之后呀…九瓣觉着老呆在这莲花坞没有办法助我重生…故而化作九尾紫狐…流落民间…它带着我的灵体和来自仙葩的灵气…我在它体内不断修养生息，直到我再次遇见你…所以…你等等我…等我回来好不好…”

 

 

后来呢…我和江澄的意识随着烈焰火灼的痛楚被剥夺的一干二净…

 

等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今昔何昔了。

 

 

后来你们也知道了…我混吃混喝活得自由自在，直到被蓝曦臣从浮云洞里捞回来…

 

直到我最终登上了花神山，见到了开在观音脚畔的九瓣佛母莲…才回想起了所有的事…九瓣…九尾…一瓣一尾为一世…我去了一尾便自灭一世，九重轮回之后…我才有可能…回到他的身边…

 

 

我回头看了看，抖出一条长而毛绒的狐尾…这是我最后一条尾巴了…

 

 

蓝曦臣依旧在我的重托之下活着，可我知道他活的不快乐，所以我想快点结束这一世…可观音大师说…半世烟雨半世癫狂，牵挂执念毁人心肠…放下…众生皆在我心…拿起…相思成疾爱别离。

 

 

 

 

也许我是最不靠谱的信徒…

 

 

我只想为一人万劫不复。

 

 

蓝涣…立夏…莲湖…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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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为【曦澄】盂兰朝归（一篇完）的衍生文：盂兰朝归地址如下https://xiongyoukimi.lofter.com/post/30b99f71_1c9d4bd6d